【十二：雷神之锤】

最近几章都有点2010年代前后那种现代志怪小说的风格，其实这也是up本来的创作方向。

(资料图片)

这压抑的氛围让我几乎喘不过气——我身边，躺着的是一枚巨大的18寸炮弹，被安置在一个裸露着机械结构的液压机上，头顶是狭长的弹药输送井，红色的灯光一闪一闪，连液压机都被映成了亮红色。

弗莱彻上前打开门，和刚刚那扇门一样，这也是一扇气密门。刚刚进去，我就觉得一阵冷气袭来，不由得打了个冷战。伴随着冷气袭来的，还有来自四面八方的黑暗中、若有若无的金属变形声，让人觉得非常不安，仿佛下一秒金属壁就会破裂。

“我们已经位于油库内了，油箱的压力很高，所以才会出现怪声。”弗莱彻走在前面，耐心的给我们解释。其实这反而是好事，说明油库内压力稳定，如果油库出现渗漏，是绝对不会出现金属变形的声响的。

和刚刚的弹药库一样，我们头顶是一排红色的灯棍，为我们照出一条笔直的道路。在灯光照射到的光亮边界，能看见两排红白相间的警戒线，每隔一米，还能看见用不同文字写成的“禁止跨越”，而在警戒线外，仿佛就是无限的黑色虚无，令人不寒而栗。

忽然，嗡的一声巨响从头顶传来，接着这声音顿时变成了低频的嗡嗡声。我顿时觉得胳膊一沉，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，回头看去，大凤已经结结实实的挂在了我的胳膊上，惊恐不安的四周环顾。

弗莱彻明显也被吓了一跳，可她迅速冷静了下来，马上回头看我俩怎样。我尴尬的抖抖手臂 心说这回指挥官高大伟岸的形象是保不住了，大凤缓缓松开我，可还是紧紧抓住我的手。

“怎么回事？”

“指挥官不必担心，油库内的油料需要保持流动，而且需要保持恒温，这应该是电动机和压缩机的声音。”弗莱彻也抹了一把汗。

我觉得这地方我是一秒都呆不下去了。在低频噪声中，人本来就容易变得烦躁不安，加上四周这仿佛末日堡垒的氛围，我竟一时有些怀疑，我到底在哪？这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港区？果然，当人失去的阳光时候，才会回想起光明是多么奢侈。难怪八佰当年，那批船员大都出现了精神问题和生理问题，哪怕核潜艇没有出现故障，单是海底的黑暗、高压、噪声，就足以压垮他们了。

好在，在笔直的红色灯光中，我看到了前方有一处亮白色灯光，那是油库的控制台，位于油库整个建筑的侧边。我紧走几步过去，地面一侧是镂空的，从这里向下看去，能看到数组倾斜放置的巨大弹簧，每一根弹簧都和成年人一样高，看来这座油库还有抗震设计，那么，它一定装备了震动传感器。

果然，在控制面板的仪表上，我看见了震动指示器。我查找到数据，果然，自半年前，传感器就检测到了非常规律的震动。起初的震动非常轻微，慢慢震动幅度加大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以极慢的速度靠近，这与大凤说的“盾构机”不谋而合。

见我眉头紧锁，大凤明显有些紧张，问，“指挥官大人，有问题吗？”

我又扫了一眼其他仪表，油库绝对是安全的，看来那台不速之客没对地下设备造成干扰。我摇摇头，说，“应该没问题。大凤，你那天看见的隧洞，确定是机器打出来的吗？”

本来大凤的材料中写的很清楚，可经我这么一问，她又有点拿不准了。我心说，没事，反正等下我也得从洞里进去看看，到底如何，等会一看便知。

想到这里，我对弗莱彻说，“油库没问题，各方面状态很完美。辛苦你了，弗莱彻，干的不错。”

“指挥官大人，我们走吗？”大凤明显也快到极限了，真的很难想象，前人是如何在这种地方连续居住的。所以，当我点头的时候，大凤、弗莱彻两人都如释重负的表示同意。

但是，我知道，今天的考验还没过去。油库、弹药库的氛围固然可怕，但毕竟没什么实质性的威胁，更多的是心理压力。可是，如果要下到刚被发现的洞里，那可真就是直接受到人身安全威胁了。

告别了弗莱彻，吹雪在控制室等待已久了，我们一起回到车上。一见到我们回来，吹雪就惊喜的迎上来，可她好像也知道我身边的大凤不好招惹，并未说什么特别的话。我看吹雪如此有元气，本来在下面的恐惧、担忧也被一扫而光了，当即决定，带上必要的工具，我们马上到地下。

大凤好像没听见我的话，还坐在那里想些什么，我意识到不对，换做平时，她的眼神应该一秒都不离开我才对。我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，“大凤，带我们到洞口去吧？”

还是没反应，吹雪悄悄凑过来跟我说，“大青花鱼！”

我没明白，随即回头问，“大青花鱼？什么........”

“啊啊啊啊啊啊！哪有大青花鱼！”大凤的反应吓了我一大跳，我赶紧一把拽住她，否则在这狭小的空间里，她非得一头撞到车窗上不可。

我埋怨道，“你在梦游吗？大凤，刚才我可喊了你好几声了。”

她抱歉的冲我吐吐舌头。不用她说，我也知道怎么回事——刚刚在地下核心区的景观，着实太过震撼，回到地面上，这才会仍然沉浸在刚刚的黑暗和阴冷中。听我说又要到地下，她却犹犹豫豫的了。

我笑道，“你可真奇怪，那天你那么神勇的就进去探险，现在我陪着你，你却又不敢了？来我采访采访你，你当时为啥敢下去的？还有，大青花鱼是谁？”

开完这句玩笑，随即我就后悔了。好在大凤也没当真，而是笑嘻嘻的应付过去，我在心里跟自己说，我这毛病得改改，现在咱面对的可是自尊心极强的大姑娘，而不是跟我一样的大小伙子，有的玩笑还是得适可而止，倘若说错了话，恰好再遇上个情商没那么高的姑娘，我的处境或许将极其凄惨。

我将车停在了树林边上，从后备箱拿出三个防毒面具，又用铁锤砸开了一个铁皮盒子，里面整齐摆放着的是标准五分钟的滤毒罐，又在后备箱里翻出了磁轨炮，这是早上出门的时候我特地将这把枪带上的。在大凤的带领下，我们穿过没过脚踝的枯枝败叶，很快就看见了黑色的土地，还有地上杂乱的脚印，看来前几天前来搜索的人着实不少。

大凤的眼中又有了一丝犹豫，我扫视了一圈，这才发现在树叶下面，地面上确实有一个小小的洞口，我凑近了一看，怪不得那天大凤掉进去会乱了阵脚，虽然报告上写的直径接近六百毫米，但是从上往下看，这也就刚刚好能容纳一个成年人的直径，很狭窄，我甚至觉得我进去连蹲下或者转身这些动作都很困难。

但是今天我们三个人一起，也没什么好怕的，唯一的担心就是这洞会坍塌，可我仔细看了一下，这个担心应该也是多余，这洞壁非常结实，呈一个非常标准的椭圆形，仔细看的话，洞壁上还有些痕迹，仿佛这是被某种铲子一点点挖出来的。

结合前面袭击我的巨型蜘蛛，我估计，这应该是蜘蛛打出来的。想到这里，我心里也有点发怵，那究竟得是多大的蜘蛛，才能挖出这么大的洞？才能吐出那么有韧性的蛛丝？才能差点把我拽走？但我转念一想，两个舰娘陪着，我手里还带着家伙，要是连个蜘蛛都怕，我还打什么仗？

想到这里，我也收起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，将磁轨炮背在身上，率先跳入洞里，果然，在下面，我还真看到了一个横洞，给人的感觉，稍微宽敞了一点，我能在里面猫着腰前进。这里的洞壁明显不如前面的光滑，但是还是能看到侧面有些浅浅的沟壑，那估计是蜘蛛的腿划出来的。

洞内并没有蜘蛛的痕迹，我一路都没有停下，很快就进入了第二道竖洞，下面就是大凤说的好像盾构机打的洞。

不等两人阻拦，我已经率先跳了下去，这地方不高，底下有些积水，好在我穿的军靴防水，可泥水还是溅到了我的磁轨炮上。我嫌弃的用衣服擦了一下枪，回过头张开手，准备将两人抱下来，两人穿的都相当清凉，如果就这么跳下来，肯定得弄一身泥巴点子。

大凤在前，她先是坐在竖洞边上，我双手举过头顶，紧紧抱住她的胯。她比我想象中要轻一点，以至于刚刚我刚刚发力的时候，还差点被闪了一个趔趄。大凤下来后，她转身将吹雪也抱下来，我确定两人没问题后，打开手电，开始观察周围。

这个洞明显比前面两个要宽敞很多，呈一个非常标准的圆形，我估计了一下，高度足有两米五，我伸直胳膊都够不到顶。刚刚我们通过的竖洞，开口在这个洞的斜上方，看起来像是坍塌而成的。倒是这洞壁，有四道明显的压痕，和轨道一样，我走近一看，形状规则，这应该是履带压出来的。要说蜘蛛能打出这么大这么标准的洞，打死我都不信。

四周一片寂静，只有我们三人趟水的声音。有的时候，越是安静，人的心理就越不安，我一直举着枪，抬腿走路的动作都尽可能减少幅度，喘气都尽可能放轻声音，鬼知道远处的黑暗中藏着什么。

大凤忽然戳了戳我，轻声问，“指挥官，你有没有听到什么.......”

我茫然的摇摇头，吹雪也摇摇头。但是我知道，航母的听力往往都是极好的，大凤既然问我了，她肯定是听见了。

她接着说，“是一种低频的轰隆声，好像某种机器......”

“你能确定方向吗？”

她将耳朵贴在洞壁上，确定的伸出手，指了一个方向。我招手示意两人跟上，这地方安静的出奇，我反正是没听见任何声音，只想着赶紧看看前面是什么，哪怕真的是敌人或者蜘蛛我也认了，也比面对一片未知要好得多。

前方隧洞忽然有了一个转弯，我刚要纳闷怎么回事，怎么盾构机还能转向。我刚刚走进弯道，顿时，黑暗的隧洞中忽然出现了两点红色的小灯，一闪一闪。

“指挥官，小心！”吹雪反应最快，本来还在队伍最后的她，刷的一声冲到前面挡在我面前，一把抽出身上携带的御币，平举着摆出防御姿势。

我也被吓了一跳，立刻拉动枪栓，将子弹送入枪膛，我只要扣动扳机就能击发，管它前面是人是鬼，先来一梭子大号钢珠再说。

但吹雪冲上来，我赶紧将枪口对准地面，同时关掉手电。吹雪摆着防御的姿态，几秒后，她也意识到不太对，前面这两颗红色的小灯，怎么好像只是在原地闪烁？它的主人，好像对我们并没有恶意........

我拍拍吹雪的肩膀，示意她放轻松。关掉手电后，经过最初两秒的不适应，现在我已经基本看清了前面的情况。如果大凤说的没错，前面应该就是盾构机本体，并不是什么敌人。毕竟如果是敌人的话，我们现在早就陷入了恶战才对。

吹雪收起御币，可还是警惕的在我前面走。等到距离很近了，我才听见了一种机器运转的低频噪声，同时还有一种摩擦土体的沙沙声。

我重新打开手电，那是一块巨大的圆形金属，填满了整个隧洞.......

【第十二章完】